科学故事丨2-3月合刊——吴征镒:让中国植物有“身份证”
1916年,吴征镒出生于江西九江。不久,举家迁往扬州,搬进祖上传下的老宅里。
老宅有个后花园,叫芜园,里面有各种植物。吴征镒小时候常常在园中看花看草看叶,看着看着,他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有的叶子像手掌,有的像扇子,有的像羽毛,真是奇怪!为什么不同的植物,长着不同的叶子、花和果实?
祖上留下很多古书,吴征镒发现一本《植物名实图考》,书中有些植物与花园里的很相似,于是,他拿着书来到园中,一一进行比对,并记下了它们的名字。
从那时候起,吴征镒对植物萌发了浓厚的兴趣。
初中时,生物老师教学生们认花瓣、花蕊、花茎,解剖植物的花果,画植物图,还带学生到扬州近郊观察植物、采集标本,这一切让吴征镒大开眼界!原来,植物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到了高中,吴征镒采集的植物标本已有200多份,高中生物老师见他爱好植物,很有钻研精神,便为他在班上举办了一次标本展。同学们看着一件件精美的标本,边上还标注着详尽的资料,纷纷瞪大了眼睛,夸赞吴征镒真是个“植物学家”!这件事激励了吴征镒钻研植物的决心。
吴征镒准备报考生物系,他的父亲不解地问:“你学植物有什么用?”吴征镒回答不上来,只是单纯觉得对植物有很大兴趣。
1933年,17岁的吴征镒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清华大学生物系。
1937年,吴征镒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同年,抗日战争爆发,清华、北大、南开组成临时大学,被迫迁往昆明,改称“西南联合大学”。
此次迁校虽无奈,但对从事植物研究的吴征镒而言,某种程度上算是因祸得福。
云南被称为“植物王国”,热带、亚热带、温带、寒温带等植物类型都有分布,是全国植物种类最多的省份。
吴征镒在昆明附近进行野外调查,他发现:在不同的海拔、不同的岩石上有不同的植物,一块小地方竟然有2000多种植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先弄清云南植物种类,进而弄清全国植物种类。”
然而,抗战形势越来越严峻,日军飞机经常在西南地区狂轰滥炸,野外考察成了奢望。
于是,在茅草房里,吴征镒用破木箱和洋油桶搭建了一间标本室。除了兼职授课,并在北大生物系攻读研究生外,吴征镒开始整理秦仁昌和吴韫珍等人从国外拍摄回来的中国植物标本。当时国内的文献资料极度匮乏,吴征镒尽可能地运用手边的文献,亲自抄录、整理。在巴掌大的卡片上,正面是标本照片或绘图,背面是他用蝇头小楷写下的植物学名、采集人、地域分布等信息。
1937年至1947年,吴征镒历时10年,整理出3万多张植物卡片,为后来《中国植物志》的编写提供了依据。
中国幅员辽阔,有郁郁葱葱的森林、低矮的灌木丛、辽阔的草原、杳无人烟的荒漠……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种植物呢?
以前,植物学家也不清楚。那时,如果要了解我国生长的植物的资料,几乎总要去国外出版的杂志、书籍中搜寻。《苏联植物志》是当时世界上记载种类最多、最完整的植物志。
20世纪30年代,我国有科学家提出编撰《中国植物志》的想法,但因时局不稳,科研条件落后,一直未能实现。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吴征镒调入中国科学院,参与筹建北京、南京等地的植物研究所。他本可以去做管理职务,但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放弃北京优厚的条件,举家迁往云南。他说,中国科学院大局已定,是时候到云南安心做点学问。
1959年,中国科学院终于开启《中国植物志》的编撰工作,吴征镒任编委。
研究植物,不止是待在办公室里工作,植物学家要带上干粮,在莽莽群山中穿行,风餐露宿,寻找稀有植物标本。西双版纳是植物的宝库,也是吴征镒考察最频繁的地方。雨季的红土地又湿又滑,吴征镒深一脚浅一脚在地里行走。他有个习惯,不看天、不看山、不看景,一路上就低头观察植物,因此常常摔跤。摔倒了,他也不着急起来,顺势坐在地上,拨一拨落叶,看看底下的植物,寻找能制成标本的花草。
一次,吴征镒在林子里又摔跤了。同事见他许久都未跟上,担心他伤到筋骨,不能动弹,便回去找他。只见吴征镒坐在地上,手中高举着一株白色的植物,高兴地呼喊:“我找到锡杖兰了!”锡杖兰生长在腐烂的树根下,很难被人发现。这一摔,为《中国植物志》又增添了一个新品种,同事戏称他为“幸运的摔跤冠军”。
1987年,吴征镒接任《中国植物志》主编。随着研究深入,吴征镒的足迹踏遍全国,及除非洲以外的四大洲。从干燥炎热的河谷到潮湿寒冷的高山,从喜马拉雅山的雪峰到塔什库尔干的沙漠,哪里有植物,哪里就有吴征镒的身影。
吴征镒连任主编17年,其间完成《中国植物志》约2/3卷册的编纂出版工作。2004年,经过四代植物学家的共同努力,终于摸清了中国到底有多少种植物,《中国植物志》全套出版完成,我国上万种植物有了“身份证”!
吴征镒不仅是《中国植物志》的主编,还提出建立野生生物种质资源库,将植物的种子收集起来,如果有一天某种植物灭绝了,保存种子,就有机会使它复活。他为保护自然和生物多样性作出了巨大贡献。
2008 年,吴征镒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他在接受采访时说:“父亲曾经问我,学植物有什么用?当时我答不上来,现在我可以回答了。”
文章来源/《科学故事会》杂志2024年2-3月合刊
文/隋毅娟(杭州市钱学森学校)
审校/《科学故事会》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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